工厂的机器不再轰鸣，走廊里连脚步声都听不见。2023年深秋的威马工业园，像被抽走了灵魂，生产线彻底静了音。员工攥着劳动合同堵在总部门口，车主开着故障车围成一圈，APP早就打不开，修车只能拆东墙补西墙。这家曾和蔚来、小鹏并肩冲锋的新势力，最后竟倒在了自己烧出的火坑里。

沈晖的名字，曾经是行业里的响亮招牌。他在吉利那几年，手腕硬，眼光准，2009年沃尔沃收购案里，死磕技术转移条款，为李书福拿下最关键的筹码。2014年坐上沃尔沃中国区头把交椅，一口气把XC60国产化，销量翻倍，风光得很。可2015年他突然撂挑子创业，说要造“老百姓买得起的智能电动车”。这话听着踏实，结果呢？威马成了PPT里走不出去的神话。

钱烧得太狠了。温州、黄冈两座工厂砸进去上百亿，智能驾驶实验室一年五亿往外甩，可真正能上路的车呢？EX5疫情前月销三千，2020年一落千丈，跌到五百台都费劲。2021年财报出来，亏了八十二亿，而沈晖个人薪酬高达一亿两千六百万。这数字搁谁心里都不平衡。上市试了三次，次次折戟，供应商等得焦头烂额，账款拖到十八个月，连生产设备都被抵押给了银行。

2023年10月，他飞去慕尼黑车展，人却没回来。监控显示他经纽约转机去了美国，家人早几年就办好了移民手续。维权群里的员工发语音，干了五年，最后三个月工资清零。“我们不是要钱，是想有人站出来说句话。”有人这么说。

2024年重整听证会，账本摊开吓人：欠员工四千万，欠供应商十七亿，光赔给吉利的专利侵权就有六点四亿，总债务滚到两百多亿。宝能系喊话投十亿重启生产，可市场哪还等它？比亚迪去年出口超过五百万台，威马仓库里堆的还是三年前的老款车。

APP勉强上线了，可六成故障依旧解决不了。沈晖当初吹的智能座舱，现在连激光雷达的影子都没有。投资人私下摇头：“他不是不会造车，是太迷资本游戏。”他微博最后一条，转发南昌舰下水视频，底下评论全在骂——“骗子”“滚回来还钱”。

车子停在车间，梦想也停了。